主人对云景越发痴迷,终于,愿意为了云景遣散全部奴隶。
也包括他。
不久后,傀儡甲过来传令说,主人安排他去看管西陲的一座灵矿,并将一封信纸交到他手里。
傀儡甲道:“传君上口谕:‘若以后见着你兄长,你告诉他,念他服侍本君多年,他犯的错,本君就不追究了,望薛慕言好自为之,这封信里的东西,本君还给他。’”
“主人没有别的话要嘱咐贱奴吗?”
傀儡甲摇头:“没有。”
“那……”薛慕雩嘴唇颤抖道,“主人也没有给奴赏下‘规矩’吗?”
“没有。”傀儡甲道,“雩公子,君上的命令甲已经带到,请您即刻前往西陲。”
薛慕雩迟疑了一会,像是下定了决心:“甲大人,请您帮贱奴通禀一声,贱奴想见主人一面。”
傀儡甲的语气冷下:
“没有传召,君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?按规矩自己罚。”
薛慕雩心头一颤,骤然收起了心底的念头,急忙掀起衣角跪地,噼啪自掌耳光。
“啪”!“啪”!“啪”!……
甲走后,薛慕雩仍跪在地上发泄似地抽自己耳光,直到嘴里出现腥甜。
他跌坐在地,仰望头顶四方的天空。
终于,要离开这个地方了吗?
可是竟然没有一点开心。
扮久了狗,真的就成了一条狗了吗。
.
魔界广阔,笼统地分作五域,为东域、南域、西域、北域、中域。
其中的中域是魔界里生存环境最好,资源最富足的地方,魔界里至高无上的共主——魔尊,便以中域为领土,进行直接统治,其他地方则是通过大大小小的魔君管理,进行间接统治。
凌虚魔君正是北域之主,是魔君中最为强大的存在,所统治的北域,疆域辽阔,薛慕雩用飞行法器足足飞了十天,才来到了他要看管的那座灵矿。
一路上,只见脚下有黄沙、有土坡、有碎石、有戈壁,空气燥,草木稀疏,一片荒凉,风刮在身上,像鞭子抽打人一般的疼。
怎么也飞不出,这荒漠的世界。
薛慕雩脸色白了白,族人住在这里如何存活?
他心事重重地继续向西飞了几天,逐渐接近目的地时,忽然发觉草木渐青,空气中也有了几分湿润。
不多时,一条连绵高耸的弧形山脉映入眼帘,山顶上积了厚厚一层白雪,云雾缭绕,山坡上是郁郁葱葱的植被,冰雪消融成水,形成了数条小溪奔流而下,逐渐汇聚成河,河水宛如一条湛蓝色的带子,在阳光下闪烁着粼粼波光。不少动物围在河边饮水。
这是大漠戈壁里的绿洲,是造化的神奇。
这条山脉之下,就是一座巨大的灵矿,修真之人趋之若鹜,为此不惜大打出手的宝物。
在北域,没有人敢明目张胆觊觎凌虚魔君的东西,这座还未开采的灵矿,只派一人看管足矣。况且,凭薛慕雩现在的能力,也可以独自护好这片矿脉。
薛慕雩心里有个想法呼之欲出,使他不敢接近那座雪山。
他在外侧徘徊良久,直到一声惊喜的呼唤,将思绪拉回了现实。
“阿雩,真的是你!我马上就叫其他族人过来。”
来人欣喜地化作一头高大的雪狼,对着连绵的山脉仰天长啸。
“嗷呜——”
不一会儿,数匹雪狼从林间窜出来,围成一圈,将薛慕雩围在中间,目光关切。
几匹还未化形的小狼崽兴奋地往薛慕雩身上跳,扒拉他的衣裤。
“慕雩哥,你去哪里玩啦?”
“好久不见慕雩哥了,我们好想你呀。”
“这里的果子好甜,我藏了好多呢,都分给慕雩哥!”
……
小家伙们叽叽喳喳的,仿佛有说不完的话,薛慕雩无奈地将小家伙们拎下去,不一会儿小狼崽又爬上来,薛慕雩只好一手两个,把小家伙们揽在怀里。
拄着拐杖的狼族长老从人群中颤颤巍巍地走出来,注视薛慕雩良久,双目含泪:
“阿雩,你长大了。”
“大长老……”薛慕雩同样是热泪盈眶,环顾四周族人,声音颤抖:
“这、这是怎么回事?”
“我们当年被赐饮毒酒,醒来后却发现到了此,君上的人告诉我们,薛慕言犯了叛主之罪,但你得了君上怜惜,君上特加恩典,放了我族一条生路,只是命令我等隐姓埋名,不准离开此地。”
大长老叹了口气,又道:“这里是难得的宝地,我这把老骨头本该几年前就寿元散尽,没想到还能多活上些日子,再见到阿雩你。”
薛慕雩了然,此地灵气充裕,因此增加了大长老的寿元。
“主人命我来看管此的灵脉,我也没、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你们,你们这些年过得怎么样?”
大长老用手捋着胡子,乐呵呵地笑道:“我们都好,一个都没有少,你还多了几个弟弟妹妹呐。”
旁边的族人也是附和道:“阿雩,你放心,我们一切都好。”
看着眼前的有说有笑,其乐融融的族人们,薛慕雩心中数年的担忧,顷刻间消散了,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悔意。
主人是让他的族人迁居到了此绿洲,他还以为,他理所应当地以为……
“慕雩哥~”
怀里的一只小狼崽动了动,指了指前方一块耸立的巨石碑,上面用术法印了个大大的“凌”字,右下角还有魔宫的标记。
标记表示,这片山脉都归凌虚魔君所有,这里的生灵也受到魔君的庇护,谁若是有胆子抢占,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。
“长辈们说不能去石头外边玩耍哦,雩哥哥要记住了。”
那是个“凌”字与他的玉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,主人是来过这里吗?
薛慕雩忽然怔住,想起了数年前,兄长和他说主人离开魔宫,去西部巡视新发现的矿脉,他们才有机会得手。
原来,那个矿脉竟是在这里。
他们是罪臣,可主人还是把雪狼一族安置妥当了,可他是怎么对主人的?
薛慕雩霎时间面无血色,手脚冰凉。
“哥哥?”
一头小狼崽扯了扯薛慕雩的衣袖。
望着怀里的小生命们,薛慕雩内心不断挣扎着,那股想要折返回去请罪的勇气又一次消散。
“哥哥知道了。”
他是个懦夫。
.
得到了想要的自由,不必过着卑贱奴仆的生活,还有了亲人在身边陪伴,薛慕雩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。
但是,每当月圆之夜,他仰起头,看向夜空中那轮明亮的金黄色月亮时,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那双轻柔抚摸他绒的手。
每次主人替他顺过后,那晚他总会睡得格外香甜。
他不喜欢呆在冰冷的屋子里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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