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郁的夜色带走了白日的喧嚣,听海台上伫立着高瀚沉默的身影。
观海阁是一栋双层木结构建筑,第一层是会客休憩用,第二层有左中右三个房间,孟海楼与何练分别住在左右两边的厢房,把最中间最大的那一间留给了陆云帆与高瀚。而这听海台,便是位于观海阁顶部的一个了望台,举目望去,可以将整个即来岛尽收眼底。
只可惜此时的高瀚并没有欣赏美景的闲逸致,他拧着眉头,若有所思地盯着握在手里的一个小瓶子,回想起了不久前与何练之间的一番秘密的谈话。
“咱们时间不多了,你必须趁早把他拿下。”
晚饭后,何练把高瀚堵在观海阁的某个僻静角落里这样对他说道。
“没头没脑地说什么呢你?”高瀚莫名其妙地看着他,“你说把谁拿下?”
“能不能别装了?”何练抱着手臂,食指烦躁地抖个不停,“你们俩跟着咱们有好些天了,你以为你那点心思在我眼皮子底下能藏得住?”
“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吧?轮得到你来这个心?”
“废话!咱们帮主都快要被那姓陆的小子拐跑了,我能不心吗!?咱们帮主有多护着那姓陆的小子,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。”
高瀚默然片刻,神复杂地道:“我以为你们帮主对谁都这么好。”
“帮主对弟兄们当然好。”何练眼望远方,幽幽地道,“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不论尊卑,一视同仁。这是帮主最爱对弟兄们说的八个字。这一点,从我三年前加入鲲鹏帮的那一天起,就从未有过改变。”何练说到这里,脸上流露出一抹不甘心,“但这跟他对陆云帆的好完全不一样。”
“怎么不一样?”高瀚问道。
何练摇摇头:“说不上来,就是直觉。”
“直觉??”高瀚失笑,“你一个师爷,我还以为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,结果说起话来像个娘们……”
何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,举起拳头:“你说谁像娘们!?”
高瀚连忙举双手讨饶:“是我!我像娘们行了吧???”
“你知道就好!”何练横了他一眼,鄙夷地松开他,“要不是因为你这家伙磨磨唧唧,不不脆的,我又何必咸吃萝卜淡心?”说着,何练摸出一个药瓶子,“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,只需寥寥几滴,不出一刻钟,对方就会意识全无,不管弄出多大动静也醒不过来。”
“这就是你说的拿下!?”高瀚愕然。
“对,”何练理直气壮,“你要做的就是在咱们的船修好之前,把陆云帆给睡了,最好是生米煮成熟饭。”
高瀚倒吸一口凉气:“你疯了吧!?你让我去给我喜欢的人下药!?”
“你不是喜欢他,想得到他吗?那就要不择手段。”
恶魔一样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回响,将高瀚的思绪从几个时辰前拉扯回来,他摩挲着这瓶被何练强塞给他的药,不知不觉中背后已是一片冷汗。
先别说下药这种行为有多下三滥,再怎么说是药三分毒,就算吃不死人,万一有个副作用或者后遗症之类的怎么办?虽然何练拍着胸脯,用性命向他保证这药绝对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伤害,可高瀚仍是迟迟无法下定这个决心。
就在这时,远忽然传来“啪”地一声清脆巴掌声。
“痒痒痒!”
是陆云帆的声音?高瀚循声望去,果然见观海阁门前站着一个人,在一群飞舞的蚊子中焦躁地跳来跳去,手舞足蹈,不是陆云帆又能是谁?
这么晚了,他怎么也没睡?——哦对了,他一定是在等孟海楼。
结果孟海楼没等到,他倒是成了蚊子们的盘中餐。看着陆云帆一边痒得直哼哼一边与蚊子们搏斗,高瀚不由得露出了会心一笑。他正准备居高临下地好好欣赏陆云帆的一举一动,下山的路口便出现了孟海楼的身影。
“你终于回来了啦!”
陆云帆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跳起来,正要迎上去,一个人影忽然从天而降。
挡住了陆云帆去路的,是一个眉眼弯弯,脸上挂着可疑笑容的男子。
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厉害小子?”男子不客气地把脸怼得极近,用审视目光将陆云帆从头打量到脚,“老孟说你救了咱们鲲鹏帮,我道是何方神圣,看来也不过如此。”
“裘不吝,不可无礼。”孟海楼嗓音低沉,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。
“不过这张脸倒是长得还不错。”裘不吝笑嘻嘻地上前一步,“对了,你叫啥来着?陆……什么玩意儿?”
陆云帆抬头挺胸地硬气回道:“我叫陆云帆!不是陆什么玩意儿!”
裘不吝啧啧咋,伸出一根手指在陆云帆下巴上轻轻一挑:“还挺辣。我喜欢。”
快给我放手啊混蛋!高瀚将这一幕看在眼里,心头腾地升起了一股无名火。不过在他做出反应之前,孟海楼就抢先一步采取了行动。
“够了!”
孟海楼一把抓住裘不吝那只不老实的手。他嘴上一言不发,掌中却暗暗发力,直把裘不吝掐了个龇牙咧嘴。
“痛痛痛!老孟你不是吧!?连个玩笑也开不得??”
孟海楼面色不改,冷冷地看他:“我倒是好奇你何时才能学会分场合看对象地开玩笑。”
“行了行了,我知错了还不行吗!?”
听到裘不吝连声讨饶,孟海楼这才手一松,裘不吝抱着手往后一跳:“你这家伙真没劲!算了,老子不和你一般见识,告辞!”
说罢脚底一抹油,一溜烟跑了个无影无踪。
“你还好吧?”
孟海楼面带歉疚之色地拍了拍陆云帆肩头。
陆云帆摇摇头。裘不吝的挑衅确实让人不爽,但在孟海楼毅然站出来替自己解围的那一刹那,他心里头那点气就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比起这个,他反倒比较好奇这个人的来历。
“他是谁啊?你们俩关系很好吗?”
“他叫裘不吝,帮里的二把手。”一提起裘不吝,孟海楼就是一声叹息,“这家伙就是这样,仗着自己是帮里的二把手,便目中无人,为所欲为。有时候就连我也拿他没办法。”
“你今天临时离开,也是因为他?”
“不错。他之前在岛上犯了事,我罚他在岛上思过。谁知这人横行霸道惯了,根本死性不改,又在给我惹是生非……”说到此,孟海楼烦躁地挥了挥手,“算了,这些烦心事不提也罢。倒是你,这么晚了,为何还不回屋休息?”
“我在……”陆云帆本想说我在等你,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“那什么,山里蚊子太多了,我睡不着。”
“这山里蚊虫确实很多。”孟海楼了然地点头,“咬得厉害吗?我看看。”
说着,孟海楼自然而然地握住陆云帆的手,将他袖口往上一拉。陆云帆没想到孟海楼如此不见外,吓得微微一挣。奈何孟海楼手劲很大,陆云帆被他这样握住,竟是没能挣开,也就只好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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