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日秧歌 - 第104章

    苏秧咙微动，低声：“不可能……它帮过我无数次。”

    “是，它帮过你。”沈漪神复杂，“但你有没有想过，你的每一个选择，是你自己决定的，还是它引导你去的？”

    苏秧僵住。

    沈漪缓缓：“我曾经也是它的宿主，我知，它不仅能让你生存去，更能让一个人变成怪，变得极端、理、失去，只剩执行和效率。”

    说完定定：“那不是人类，那是工。”

    黎歌冷冷：“你少在这装神鬼，你只是觊觎她上的资源吧？”

    “呵，资源？我是为了让她保留‘人’这个份。”沈漪声音一顿，看向黎歌，“一旦合完成，‘智能合’会侵蚀她的意识，接神经枢……你能接受一个看着像苏秧、说话也像苏秧的壳，却已经不是她的人吗？”

    苏秧后退半步，额角冷汗落。

    “你在骗我。”她低声，像是在否认，也像在自己定信念。

    “那你想想，”沈漪一字一句，“你第一次听到它说话，是在什么时候？你又为什么，从来都没怀疑过，它为什么选了你？”

    苏秧张了张嘴，却一时说不话来。

    系统的声音又在她脑海悄然响起：【检测到宿主心理动，是否启动绪调节功能——】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她忽然在心怒吼一声，系统声音应声静止。

    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。

    黎歌靠近她一步，低声问：“你还好吗？”

    苏秧抿着，过了很久，才缓缓开：“……我不知。”

    沈漪的神缓和了一些，缓声：“你可以靠你自己，靠我们，不需要靠一个可能连来源都不清楚的东西。你愿意信任它，不如信任活生生的自己。”

    苏秧望向黎歌。

    黎歌看着她，一句话都没说，但神里藏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……等待。

    苏秧一气，然后抬起看向沈漪：“……我不完全信任它，但我也不会完全否定它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让它控制我。”

    她顿了顿，目光定：“我会控制它。”

    沈漪的影仍挡在门边，目光随着苏秧的背影落在那块碎片之上，声音低沉而哑：“……我原本也希望，你是个例外。”

    苏秧脚步顿住，回过，不解地望着她。

    沈漪缓缓走近几步，站在光影错，她脸上的疲惫与愧疚织：“我曾真心期待，你可以彻底掌控它，不被侵蚀。”

    她停顿了一，神沉去：“但当我看到你，一步步沿着系统的指令，去寻找碎片……我就知，你还是走上了我的老路。”

    “你以为你是在选择，其实你只是——在被‘引导’。”

    苏秧低，指尖在颤动，牙关咬，闪过挣-扎，“什么叫你的老路？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说，你经历的都是我曾经历的一切，你相信吗？”

    沈漪的声音仿佛一把钝刀，一剖开她心那些刻意忽略的疑。

    “我住你的旅馆不是偶然，而是我之前也在同样的位置开过一间旅馆。”沈漪缓缓吐字，“每一次的任务都是系统对你的心理调控，是一场全方位的纵。你不是真的在自由地决定，你只是——扮演你以为的自己。”

    苏秧怔怔看着她。

    沈漪走近一步，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哀求：“但现在还不晚。你还在‘初期’，它还没有完全接你的思维。你还能救你自己。”

    “只要你停止听从它的任务指令，不再回应它，不再激活它的能力，它就会慢慢沉寂去。你的那分——会逐渐脱离神经主控区，不再扰你的判断。”

    苏秧嘴动了动，却发不声音。脑海，那熟悉而冷静的声音仿佛又在低语：【任务延迟……检测宿主现迟疑……建议执行当前任务路径以优化生存概率……】

    她猛地闭上，捂住耳朵：“闭嘴。”

    黎歌立刻扶住她，皱着眉问：“是它在说话？”

    苏秧了，睫微颤，声音几不可闻：“它在‘劝’我继续。”

    沈漪了一气，走到她面前，语气不再温和，而是低低：“你越晚决断，它就越。你现在的迟疑，它已经记录来了，次它不会再‘允许’你这么迟疑了。”

    “它会用你最怕失去的东西，让你毫不犹豫地服从。”

    苏秧缓缓睁，看向黎歌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她似乎真的明白沈漪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你在它里，是变量，但黎歌——”沈漪说得格外缓，“是你最大的弱。”

    苏秧抿嘴。

    她忽然伸手握住黎歌的手，指节发白，声音却前所未有地定：“它不能控制我。不是现在，也不是以后。”

    她转看向沈漪：“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……但我不会放弃我自己。”

    沈漪冷笑了一声，那笑里带着一疲惫，一讥讽，更有不可测的冷意。

    “苏秧，你真是……太天真了。”

    她语气忽然变得像在讲一段远古的历史：“你以为只要意志够定，就能从系统的控制挣脱？不。系统本质上是一个自学习、化型的神经绑定ai，它不是靠蛊惑你来控制你，而是——通过你自的神经反馈回路，与大脑的边缘系统建立微型同步频率。”

    “简单来说，它就是借助你对‘生存’、‘逃脱’、‘亲密关系’的本能反应，优化自己的控制策略。”

    苏秧一怔，而一旁的黎歌则蹙眉，忽然声问：“那你呢？你说得好像你经历过——那你是怎么脱离系统的？”

    沈漪闻言，神微滞，随即低声：

    “我没脱离……我是主动将自己‘移除’的。”

    黎歌和苏秧同时一愣。

    沈漪却仿佛在回忆一段刻骨的痛苦：“系统在我绑定了七年。第六年开始，我逐渐失去自我意识的判断能力，一天会有超过六十分钟的行为不受主观意志控制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自己撑不了多久。后来——我找到了一方法。”

    她伸手，拇指在掌心挲了一：“我利用一神经扰装置，在短时间打断了系统与我大脑枢的同步率。”

    “这装置叫‘位相涉发生’，是军方在研究某个禁用实验的副产，它可以通过密计算的反频率信号，在不损伤大脑的况，瞬间扰系统的链路稳定。”

    苏秧睁大了：“你用它把系统赶了去？”

    “不。”沈漪看着她，“我用它——把自己清空了。”

    她继续解释，语气平静得令人骨悚然：

    “‘清空’不是真的删除记忆，而是把我个人神经数据打包成一份备份，然后注了一个新构建的人格壳里——等于说，我让‘我自己’以数字人格的形式脱离了原始神经。”

    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