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声慢 - (五十八)暗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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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宛媞和柳儿把赵香云抬到隔的草屋里。

    累了半宿,柳儿睛不停打哈欠,赵宛媞见状,让她洗把脸,暂时和赵香云挤一挤。

    落难之时没有那么多主仆规矩,柳儿打来替赵香云,换上宽松的衫,又把自己睡的枕挪到外侧,“娘放心,我今晚会惊醒些的。”

    赵宛媞,转走到门,想起什么,“柳儿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今夜恐怕会有些吵,”奉承也罢,以让她玩也好,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赵香云,赵宛媞攥着手,指甲掐掌心,“若是听到声音,你莫要随便来。”

    “娘

    柳儿眶不由一红,正要说话,院门被推开,完颜什古直接将白蹄乌牵来。院霎时被占去大半,赵宛媞一激灵,赶挡住柳儿。

    “郡主。”

    敛眉低,她努力表现得顺从,讨好,完颜什古刚把拴住,便瞧见赵宛媞像是迎主人回家的妾一样,安静地等待临幸。

    “”

    她似乎不喜赵宛媞这样,说不清缘由,只能是沉默,半晌无话。

    两人便这么站在院里,完颜什古终于上前,脸有些沉,她抓住赵宛媞的手,直接将她拽另一间草舍里。

    “她是谁?”

    幽绿的眸里藏着危险的光芒,让赵宛媞心惊,刚才对她救人的意外举动还起过的一丝激顿时然无存,完颜什古的确反复无常。

    “赵香云,仁福帝姬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逃来的?”

    “我不知。”

    她没说谎,完颜什古忽然钳住她的,不知哪里冒来怒意,“你再说一遍?”

    “我真的不知。”

    尽害怕,可也编不理由,总会被戳穿的,赵宛媞放弃了,任命地由着完颜什古,最多不过打死,有什么不好么?

    完颜什古却松开手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
    “次不要随便把人放来。”

    说完,竟往床上一躺,闭上睛。

    赵宛媞惊讶地看着她,说不什么觉,犹豫好一阵,她把烛火灭,轻轻地上床,和衣躺在完颜什古的边。

    完颜什古没有动弹,只听得见安静的呼声,赵宛媞僵不敢动,大睁睛,盯着黑黝黝的房梁,无神地放空,心始终不宁,她本睡不着。

    一会儿想到死去的赵榛,一会儿是生死未卜的赵香云,愁百结,忧虑丛生,夹里艰难生存,前途渺茫,赵宛媞时而幻想,时而绝望,总不得一个安宁。

    战的苦,亡国的痛,无时无刻不压在她的心,隐隐作痛。

    “你又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黑暗里,完颜什古突然开,把赵宛媞吓得一哆嗦,不等她反应,完颜什古已经从床上坐起来,似是很不耐烦,“别抖来抖去,不然打你。”

    重重哼了一声,她兀自床,撩开帘去。

    反复无常,以为她要发难,赵宛媞心惊胆战,想起来又怕激怒完颜什古,连累赵香云受苦,惴惴不安地躺在床上,落,却只能竖直耳朵听外的动静。

    好在,没什么异动。

    一直没敢闭,像木偶板直地钉在床上,如那一夜噩梦缠,赵宛媞瑟瑟发抖,胡思想,难以安宁,愧意随之翻涌,似一副沉重的枷锁牢牢囚住她的心志。

    她没有救赵榛,没有救朱小娘,现在,香云也惨剧,她都无能为力,偏偏是她活着,不过气来,黑暗里似有无数双幽魂的睛,恼恨地盯着她,哀嚎咒骂。

    足有半个时辰,浑酸疼,手脚寒凉,快失去知觉了,漆黑的视野里才亮起模糊的光。

    “赵宛媞?”

    亮桌上的油灯,完颜什古灭蜡烛,一看赵宛媞脸灰白,急忙放碗,把她抱起来,让她靠着自己,扯过被将她冰凉的裹住。

    “郡,郡主”

    战战兢兢,一阵阵发抖,失了,一副被吓坏的可怜模样,完颜什古好气又好笑,抱着赵宛媞,忍不住揶揄:“你是怕我怕到死?”

    “没,没有,我是”

    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,完颜什古吓一,赶给她喂,拍她的后背轻抚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个奇怪的人。”

    等她缓过来些,完颜什古说:“有时候吧,怕我怕得像是上能死掉,有时候,又要讨好我,说你脆弱吧,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,你护着小婢女不要命。”

    充满矛盾和纠结,既柔弱又韧,自己陷泥潭,还要拼命护着别个。苦难和不幸洗濯的悲悯,如寒夜里的一星光芒,微弱扑朔,却足够可贵,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赵宛媞沉默,完颜什古不再说,端过方才搁在桌上的碗,递给赵宛媞。

    “喏,你要吃的山药扮蜂。”

    瓷碗里盛着几块雪白,完颜什古仍然糙得很,山药切得犷,七零八落,像是削之后,随便剁几刀就丢锅,与赵宛媞回忆里的“雪”相去甚远。

    堪比人和畜生的区别,野蜂从县廨里找的,显然是留存不少时日,剩在罐底的那儿,白得不够清透,夹一片片絮状,淋在大块的山药上,毫无

    赵宛媞却呆住,心涌动,惊涛骇浪。

    “怎么不吃啊?”

    促她吃,完颜什古心里忐忑,又不想表装满不在乎的样,手背忽然起来,方才沾到山药粘,这会儿红了一大片,蔓延到腕,她赶缩起手,偷偷地抓挠。

    殊不知,赵宛媞早就看见了。

    山药好吃,可难削,赵宛媞小时候不小心沾过一次生山药,难受得很,自知完颜什古的手背为什么发红,余光瞥见她偷着抓,一时间五味杂陈。

    若说醉酒那晚是察觉,在温池是怀疑,那么现在,游离飘忽的揣测完全落了实,荒诞古怪的愫以一离奇的,扭曲的方式闯她多舛的命途。

    前朝搅风云的公主李衿娶一位世家女沉静姝为妻,同胞亲妹太平公主和罪臣上官婉儿纠缠瓜葛,赵宛媞知晓这些秘事,越觉得迷茫。

    “赵宛媞?”

    又叫她几次,赵宛媞陡然一惊,连忙抬起,不偏不倚对上完颜什古幽绿的眸,年轻的昭宁郡主,没来得及掩盖的愫,突兀地暴在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我”

    完颜什古愣住,嘴翕动,望着赵宛媞澄澈的黑眸,心脏突然狂动,似乎早该发生,她张了张嘴,懵懂的愫四飞撞,她几乎开窍,快说来时,赵宛媞猛然垂视线。

    她——是完颜宗望的女儿啊。

    罪孽,赵宛媞想到闯苑劫掠残暴的金人,想到重伤的赵香云,一颗心迅速冷去,她为自己差动摇而羞愧,舀一块山药喂嘴,用力咀嚼。

    “味怎么样?”

    “太甜了。”

    “太甜?”

    “嗯,”赵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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