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声慢 - (二百三十一)教导

    装神鬼，不过戏而已，实际耽误没多久，前后大约一个多时辰，朱琏和赵宛媞“伺候”完颜宗望结束，回到府邸时，金铃和柔嘉甚至还在酣睡，甜滋滋着梦。

    留给两个孩的饭都在灶上温着，朱琏心，让柔嘉和金铃睡足了，才把她们叫醒。赵宛媞吩咐把饭菜端来，陪朱琏一起，把睛睁不开的两个孩喂七八分饱。

    一转，便到午时。

    小庙里没人，脆让俩孩在府里待着，柔嘉和金铃毕竟年纪小，不认生，一会儿就在院里玩开，草摘，攀藤挂树，比猴都活泼。

    除栽稀奇的树木和香，院里还用大的三足铜缸养了二十来尾鲤鱼，有专人喂养，波光粼粼，颜尤其鲜艳，在缸里优哉游哉的游动，摇摆尾，灵趣生动。

    柔嘉和金铃拿小凳垫住脚，扒在缸边看得乐，柔嘉胆，见一条胖鱼憨态可掬，居然袖，伸胳膊去里面好一阵搅和。

    “柔嘉！”

    不该给她们睡这么饱，怪闹腾，朱琏和赵宛媞坐在一簇青竹纳凉，见柔嘉搅像是要把鱼捞来玩儿，赶叫她，声带些责备，“不要鱼！”

    柔嘉一激灵，忙把不安分的手缩回来，伸到背后蹭着衣服胡。

    一反在汴京时的乖巧安分，柔嘉大概受了盈歌的影响，越来越活泼，越来越放开天，就差上房揭瓦，朱琏一边着额角，一边对赵宛媞“抱怨”女儿的。

    赵宛媞听着，忍俊不禁，颇有儿幸灾乐祸地想：嫂嫂难得有疼的时候。

    不摸鱼了，柔嘉和金铃开始带着那只半大的蒙古獒跑来跑去，银铃般的笑声在朱琏听来，是百来个碗盆在耳边奏响，只觉得吵闹。

    再一看，俩孩抱着狗你追我赶，快开始爬树了，顿时大如斗，知不能再让她们疯玩去，连忙站起来，招手把得灰扑扑的俩孩唤到跟前。

    “柔嘉，金铃，”不停告诫自己冷静，朱琏也是用足耐心才保持住温和的笑容，不然真的想把闹腾的柔嘉挂树上去，连同盈歌一起打！

    但现在，她暂时是个好母亲。

    “玩够了，我们学两首词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汪！”

    俩孩正在兴上，没转过来，旁边的蒙古獒摇着尾，响亮地回应朱琏。

    “很好，那我们去学喽。”

    不她们答不答应，朱琏反正笑得温和，仿佛她们有选择的余地。然而柔嘉和金铃都有儿胆颤心惊，尤其柔嘉，她总觉得阿娘笑里藏刀，森森的，本不敢拒绝，小心咽了咽唾沫，，乖乖地被朱琏牵住，老实往屋里走。

    威压无形，连哼哼唧唧的小蒙古獒都赶忙打住呜咽。

    赵宛媞不由对朱琏万分佩服。

    低看，小蒙古獒变得安静多了，趴在地上吐，她摸摸它茸茸的脑袋，把蒙古獒拴去树，喂它些吃，安抚一番，折回屋里时，正好听朱琏清了清嗓，沉住声，用一相当雅致的语调念：

    “淡光寒天，玉炉沉袅残烟，梦回山枕隐钿。海燕未来人斗草，江梅已过柳生绵，黄昏疏雨千秋。”

    “湖上风来波浩渺。秋已暮，红稀香少。光山与人亲，说不尽，无穷好。莲已成荷叶老。清洗，苹汀草。眠沙鸥鹭不回，似也恨，人归早。”

    两首词，都是李清照所作。

    对易安居士，赵宛媞一贯崇拜有加，昔年肯重金求一面之缘，后来得偿所愿与李清照携手相，如今听朱琏拿她的词教两个孩，睛不觉发亮，忙去拿来纸笔铺开在桌上，提起狼毫，一笔一划将两首词写来。

    说听读写，她希望柔嘉和金铃即便不懂其义也能记在心里。

    朱琏知赵宛媞写字极好，不仅颇天资，而且因她刻苦，一手墨字风韵饱满，颜柳骨，可谓苑之冠，连赵桓都比不过，当即要金铃和柔嘉边听边认真看赵宛媞写。

    “淡光寒天，淡二字为化用，陈昂有修竹篇说：风正淡，白鹭已清泠。又有柳永西平乐词：烟光淡，妆平芜远树”

    朱琏释义，赵宛媞再写，柔嘉和金铃坐在桌前，边听边念。

    没有半本书册，没有所谓圣贤良师，更不需遵守女则女戒，两个女兀自用自己的方式，将不为世人所知的才学一一滴浇给两个幼小的女孩，风化雨。

    赵宛媞知金铃和柔嘉在学，所以十分投，朱琏也讲授得用心，仿佛不知疲惫，她所知亦有许多典故，便巧妙化用自己的悟和书里看来的趣闻，结合着讲给两个孩。

    “易安居士从前住在济州，山环抱，有一居所正在”

    刚说到湖上风光，朱琏绘声绘地描述，金铃和柔嘉都听得神时，突然听到门外有谁小声说话，嘀咕了些什么，赵宛媞皱眉，忽的听见一句：“你不懂，就是个卖青梅的。”

    原来，是盈歌和完颜什古回来了。

    了朝议，两人挂念府里住的人儿，没去别，先一齐回来看望，不料赶上她们教孩念词，完颜什古和盈歌没去打扰，在屋外等，顺便听了几耳朵。

    朱琏念腔柔却有力，清亮悦耳，好似山间鸣泉，抑扬顿挫十分充沛。

    谁来都能被迷住，得由衷赞一声妙，然而——

    盈歌是个汉话都没说利索的，完颜什古虽然通汉话，听得懂意思，却没把聪明才智用在诗词上，妥妥是对所谓意境韵意一窍不通的“憨”。

    朱琏念什么，盈歌当然非常好奇，可惜一雾，不解其意，免不得请教完颜什古，完颜什古仗着自己懂汉文，立即得意，昂首，瞎扯：“李清照专卖青梅，朱琏念的那词意思是说，天气好，她去湖上卖青梅嘛。”

    说得真，盈歌不住，暗自佩服完颜什古，觉得她果然天纵奇才。

    讲到兴，声音不觉大了些，屋里的赵宛媞和朱琏对视一，不约而同，一人去把门悄悄上，一人低声对柔嘉和金铃说，外面两个是文盲，不要信她们，都是瞎说。

    等盈歌和完颜什古反应过来，已经被赵宛媞和朱琏锁在门外。

    当然，两人丝毫不觉得是被嫌弃吵闹，完颜什古仍信心满满，沾沾自喜，对盈歌：“正好我教你一段，你待会儿念给朱琏，她肯定会夸你。”

    “很简单的，你跟着我，床前明”

    吱呀，门猛地打开，赵宛媞站在门，抿嘴，神如刀，两把完颜什古想念诗的冲动切个粉碎，完颜什古识趣地赶闭嘴，把旁边的盈歌得摸不着脑。

    还想问完颜什古后面的容是什么，在赵宛媞后，已经快憋不住笑的朱琏看盈歌那一脸木讷的表，终究于心不忍，：“盈歌，不早了，把我们送回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