惊峦 - 57 完结篇 不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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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暗门贯通璩山两,南面直通旧时西汴,的石边缘有一石墙。此前,纪元策试图引爆堆积的石,不小心震裂石,这才看到后掩盖的墓碑。

    墓碑简朴至极,掩盖在半人之的杂草,碑面未经打磨,朱漆字迹几乎被蚀了尽,只依稀辨得“卢闻兴”三字。

    右乃一行小字:“妻 翟萦怀”。

    纪元策撕衣襟,里里外外将那墓碑净,随后跪磕了七个响

    “晚辈一生不信神明,不信青天,从未与人磕过……仅有一事相求,求卢前辈在天之灵,保佑煦池。”

    他方,迟疑半晌,又跪了来。膝土地泥泞,纪元策连续不断地磕,额上血渍沾到泥土上,洇成一缕缕暗印。

    兀自跪了许久,见那石碑在年月腐蚀失却最后一光泽,又恍然觉得自己疯癫,自言自语地苦笑:“若是……若是真的渺无希望,晚辈便将煦池尸骸,与前辈共葬罢。也让他能有个亲人。”

    说罢又连拜七次。

    他刚一站起,只觉得脚突地一鼓,带起一阵木匣轴相磨的轻响,论脚不似暗,反像暗关。

    纪元策踌躇片刻,蹲拨开了那片土壤。刨了二寸有余,即又见一五六寸大小的暗关,薄石翻板已开,了个红木匣,匣外木面虽被蚀得发黑,锁扣却保持得完好,一枚铜质镀金虎栩栩如生。

    打开木匣,只见暗关巧,外铜面层叠展开,里躺着一本线装古书,封面写:“致吾夫书”,扉页为一行小字:“愿与君同眠。”摊开一看,字竟与此前记载翠金玺的那本一模一样!

    纪元策突而心一震,虽从不信奉神灵鬼怪,却蓦地被浇上了一隐隐的意,好像冥冥之,有所注定一般。见日暮降临,卢煦池每日都更加衰竭,纪元策不愿浪费时间,搜寻一番不见其他,便连忙策回到璩山脚

    卢煦池的四肢已经开始浮睑酸胀得难以睁开,周疼痛已渗骨髓,时昏时醒如坠冰火之,听觉倒反而更加锐了一些。

    迷糊,听到门纪元策的脚步声,他勉掀起,问:“今天去……哪了?”

    纪元策换了衣,坐到床前摸了摸他的脉象,“扫了扫墓,顺给你抓了药。还上集市上买了桂……小时候我们为了这,被蜇了满脸包,记得么?”

    无力,卢煦池似笑非笑地眨眨

    纪元策掖了掖他的枕:“今天……”说着停顿片刻,把“就别吐了”四字回咽了去——本就是无法控制的事,嘱咐又有什么用?

    他于是噤了声,压起卢煦池四肢,额上不时渗汗来,多一分少一分力,都觉得心惊胆战。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今天……找到了你娘的起居录。”

    卢煦池摇摇,轻着笑:“你……真是……把我家祖坟……都掘了。”

    纪元策亲了亲他的:“念给你听?”

    卢煦池只觉得疲累至极,已经无甚力气多加思考,却不由得想再多听些纪元策的声音,总觉得听一秒,便少一秒似的。便半阖上睛,似梦似醒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    纪元策将他扶起,把他的靠在自己膛上轻轻摇晃着。卢煦池力不支,听了却不,只觉得疲倦异常,不久就沉沉睡去了。

    父母双亡时,卢煦池尚在襁褓之,因此对二老无甚。纪元策心淡泊,对世上诸事都无甚兴趣与牵挂,此时黏在卢煦池上的注意力却不由得剥去了一半,钉在这书。他在烛光逐一翻过泛起霉的纸页,试图从这纸页寻得一丝幼时卢煦池的影

    越往后翻,却越觉心惊。

    ——原来,卢闻兴并非死于牢狱之

    翟氏记,当年,西汴先皇听信佞臣之言,赐鸩诛杀卢闻兴夫妇,彼时煦池仍未断。西汴公主苗虞尔倾慕堂兄已久,愿自行前往大漳和亲,以换得解药,救卢闻兴一命。

    卢闻兴将药留给了的翟氏,不久便锒铛狱,死于狱。翟氏日夜盼望夫君沉冤昭雪,最终只等来一纸讣文。

    末页上只写了寥寥一行字:“愿埋药于坟前,愿与君同赴眠。”

    靛青册面略厚,微微凸起。纪元策心蓦地慌起来,手指竟微微发颤,差将那纸划破。好容易沿着边框拆开,只见絮絮纸包裹着一方金笺折纸包。

    卢煦池微微转醒,听旁仍有细微声音,便转静静望着游烛光的纪元策。

    “等会儿再睡。”纪元策捋了捋他的发,一捋便断了一截。

    卢煦池顺从地,刚想开,突地鼻又淌血来,一淌便呛,咳得面发青,作呕,张嘴便是一掺杂红的胆

    这况近日已发生过多次,纪元策早有准备,麻利地顺气清理,虽不慌,心却仍是一凉。

    卢煦池难得慌起来,脑无甚意识,手却攥住纪元策一小指,像是婴儿攀附到亲密之人的掌间,像是攥住最后一稻草。

    纪元策心酸涩,只能不断低声重复:“我在这里,我在这里。”

    一转,便又到了晨光熹微时。

    卢煦池面目浮,脸已然惨败如金纸,原先的清隽廓被病痛抹得黯淡憔悴。纪元策静静望着他,直到清晨霞光再次渗窗棂,终于心一横,将金笺玉白粉末取,渡卢煦池

    既然人人都说无可救药,那便索试一试好了。活来,那便是天神有灵;活不来,就算是自己亲手了结了人,牢记一辈便是。

    周如同浸熔炉。卢煦池从未经历过这样灭的剧痛,仿佛万千炙红铁刃胡地在肤上来回钜着。他前一片昏黑,最痛时连嚎叫都堵在嗓,只能无助地辗转挣扎,恨不得将自己上每一寸都生剐来。睁便是鬼影幢幢,他踉跄地在这梦魇的坟茔横冲直撞,手指剐,只有及些实实在在的人间事时,心才能生些许安

    周遭一个人影拥了过来,卢煦池恍恍惚惚看不清人,耳边轰鸣听不见音,只到那人肌肤温,气息熟悉得只想让他落泪,便在剧痛迫不及待地抓住不放。

    他都不知,自己竟然这样不舍人间。

    醒来时,已经是初夏了。周洁净,馥郁香气与后人上的皂角气息相,弥漫整屋。

    纪元策一只手徐徐搂着卢煦池,另一只手正往床帘上挂起一束小,二人光相遇,彼此微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卢煦池指指那串飘的小:“这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芍药。”纪元策

    “将离草?”卢煦池迟疑。西汴用药,称之为将离。

    “不离。”纪元策俯亲吻他。

    ——-后记——-

    羲昌十四年,大漳举兵十万,南平翰牟之患。嫡任葭领兵破城有功,于翌年四月获封醴原王,赴天山以东,接替谭文将军,统西北军。

    时乃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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