权相养妻日常 - 分卷阅读27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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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堂的事,这阵子韩蛰不在京城,他往衙署走的次数太多,身子骨便大不如前。

    今日率众官到城门口迎接凯旋的大军,自觉脸上有光,便多站了会儿。

    谁知冬日风寒,城门口官道宽阔平坦,虽有暖阳高照,那风扑过来,大半都灌进了衣领。韩镜回衙署时就觉得不大舒服,喝了常备的热姜水,匆匆置完手头的事,便回府里来,在书房里坐着歇息。

    韩蛰与他同行,看得出祖父的不适,知道韩镜也在等他,未做停留,径往藏晖斋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冬日里万物萧条,藏晖斋也添了冷清。

    韩蛰进去时,韩镜正坐在炭盆旁边,身上穿着件厚实的冬衣。旁边的盆里银炭稍得正旺,红彤彤的光叫人瞧着便觉炙热,韩镜却仿佛仍觉得寒冷似的,将布了皱纹的手捧在茶杯上,似在取暖。

    岁月和病痛侵蚀下,卸去朝堂上三朝相爷的威仪,他仍是只是个老人家,面带疲态,鬓添华发,后背微微佝偻。

    哪怕祖孙俩有过许多争执龃龉,在看到曾威仪端方、神矍铄的祖父露出这幅老态时,韩蛰仍觉得心里难受,放轻脚步走上前,端正行礼,“祖父。”

    “存静回来了。”韩镜抬头,露出点笑意,“坐。”

    韩蛰便在他对面蒲团坐下。

    这是韩镜惯常喝茶用的,长案低矮,蒲团也不高,韩镜身量不算高,加之老来瘦弱,盘膝坐着正合适。韩蛰身高体长,又正当盛年,几经战事历练后又添雄武英姿,魁伟身材坐在那蒲团上,便如雄鹰栖于秀枝,有点别扭。

    韩镜瞧了片刻,呵呵笑了笑,“果然是长大了,这蒲团你坐着不合适。”

    韩蛰也觉得手脚没放,不愿让韩镜多想,便只一笑,“未必合适,坐着却舒服,这蒲团上的垫子,还是祖母当年叫人缝的。今日城门外看祖父身子不适,是染了风寒吗?”

    “已喝了姜汤,无妨。”韩镜摆手,习惯使然,问韩蛰北边的事。

    这几乎是祖孙俩每回见面时最先提到的话题,韩蛰便将樊衡埋伏行刺的事说了,连同河东帐下其他将领的下落和态度也悉数说明白,道:“河东的事,让那几位将领置足够。小舅舅还派了重兵在河东和河阳交界,若稍有异动,便能立时过去,不必担心。”

    “这样就好。杨裕那十年,总算没白费。”

    “小舅舅在河阳辛苦,好在收服了人心,这回调兵遣将,帮了很大的忙。”

    “他有那能耐,能镇住河阳,还能腾出手帮你,是好事。”

    韩蛰颔首,添了杯热茶给他。

    韩镜徐徐喝尽,因被韩墨劝说后渐渐收敛了刚愎强横的习气,久而久之,如今对韩蛰也没了昔日居高临下肃然管教的姿态,语气还算平和,“外头的事都已平定,该奔着皇宫去了。征儿和尚政在里头守着,成算很大。”

    “嗯,我出宫时也碰见了柴隆。不过,据说甄嗣宗借着探视太子的名头,近来面圣的次数颇多。”

    “甄嗣宗不足畏惧。”韩镜将那位政敌压了多少年,自是有把握的。

    韩蛰也没再多提。

    “倒是傅家的事——”韩镜话锋一转,提起令容来,“金州的动静我也听见了,那一家子除了傅益,没个成器的。窝藏逆犯这种事都做得出来,留着只会添乱,打算如何置?”

    “傅盛和蔡氏已进了锦衣司的牢狱。”

    “旁人呢?”

    韩蛰避而不答,瞧着韩镜,缓缓道:“傅氏诞下昭儿,又是我钟意之人,事成之后,会立为皇后。若是旁人,我不会手软,但她的家人,我愿破例开恩。岳父岳母对此毫不知,罪名本就不重,哪怕按律判了,届时也能大赦。蔡氏是主犯,按律死,傅盛也会监禁,锦衣司会妥善置,不叫旁人起疑。”

    他的语气沉稳之极,却也笃定之极。

    韩镜盯着他,脸上没见怒色,目光也是意料之外的平静,只有些暗沉。

    为着令容的事,祖孙俩虚与委蛇过,争执交锋过,甚至威胁防备过,到头来,却还是没能动摇韩蛰。

    韩镜忽然笑了下,有些苍老的疲态。

    “昭儿那孩子很乖巧,我也喜欢。但傅氏……真能担得起皇后的位子?”

    “她是我的妻子,当然担得起。”

    “哪怕行事不周,屡屡犯错,给你添了许多麻烦?往后的路,未必平坦。”

    “没有谁永远不犯错,也没有哪条路是没有半点荆棘的坦途,逆境里及时补救,咬着牙化解危难,才是重中之重。这个道理,还是祖父教我的。”韩蛰顿了下,没有从前的冷厉不满,亦不见气怒顶撞,心平气和,却坚决刚硬——

    “我既认定了令容,便会扶携前行,她的好与不好,我都知道。”

    书房里安静得很,韩镜搁下茶杯,发出极轻微的动静。

    “真的认定了?”

    “认定了。”

    韩镜叹了口气,沉默半晌,只笑了下,似是自嘲。

    从前韩蛰为了令容顶撞他、欺瞒他、说服他,甚至跟他耍心眼,他固然生气,却总觉得这事仍有回旋的余地。直到此刻,韩蛰心平气和,不再惹人恼怒生气,却让他明白,这事已不会更改半分。

    顶撞、欺瞒、争执,是因韩蛰想争得他对令容的认同,心里仍敬重他的态度。

    此刻,韩蛰的语气却仿佛在说板上钉钉的事,他同意与否,都无关紧要。

    哪怕他不同意,又能拿傅氏如何?

    军权由韩蛰牵系,朝政的事,韩蛰也能理清,令众人归服。

    十数年的苦心栽培,无数个昼夜的筹谋算计,当日少年意气的孙子已然磨砺出君王气度,朝堂上的文武之事,都能妥当置,亦有能力掌控天下。

    韩墨抽身退出,跟杨氏夫妻相谐,他当然也不可能再束缚韩蛰,平添麻烦。

    毕竟这些年苦心孤诣,他所求的是能号令天下的君王,而非被掣肘的傀儡。

    孙儿成器,这天下归于韩家手里,百姓亦将有明君,这些都是他最初的期盼。

    该高兴的,不是吗?

    韩镜出神坐着,将韩蛰递来的热茶饮尽,好半天才道:“没旁的事就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韩蛰心里记挂昭儿,便没再逗留,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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