痴心

    梁笙一大早被陆承胥的人送到报馆，和风乍起，她望着天边淡淡的云，估摸今天是一个晴好天气。

    段云琦又守在报馆门等她，带着几个陪他解闷的小喽啰。一见她车，他的目光就跟烙在她上似的，跟着不放。等她经过他边，他嘴微动，想要说话，她只作不认识，冷越过他，兀自了报馆去。

    报馆里人声嘈杂，不知发生了什么事。梁笙走去一看，发现办公室里的打字机都被砸烂，报纸洒了一地，上面都是凌肮脏的脚印。

    不用说，又是日本人指使特务的事，叫租界警官也没用。上回有个好心的租界警官把几个作的人抓起来，结果当天晚上就被刺杀死了，家里还有一个尚未学会走路的孩。

    烧杀劫掠在这个时代不是德问题，而是政治问题。

    她默然蹲在地上，和边的人一起收拾满地的报纸。

    她的手忽然碰上了另一只在收拾报纸的手，抬一看，是林琴咏，暗杀失败后，她脸也颓丧了许多，和她打招呼也是有气无力的。

    收拾完残局，两人一前一后了办公室，梁笙泡了杯茶给她，在办公桌后坐，轻声劝：还有机会，晚宴那次一定会成功，我已经有了对付他的办法。

    林琴咏总算脸上恢复了一些生气，问：是什么？

    到时候再说。对了，你之前说过陆承胥边有个人，我能不能同他联系？梁笙问。

    林琴咏有些为难：这......需要请示。

    梁笙知会是这样的回答，只是：尽力就好。她拿过一旁的账本，开始记录报馆被砸的损失，忽地想起什么，抬问：怎么这几天都不见静庐？

    记者那边临时缺人，他调职过去了，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湖南那边的前线。

    梁笙怔了一怔，心里难免有愧疚，她知自己对他伤害很，但她有太多无法纾解的痛苦，像山一样重重压在上，不能不去找些温柔的安，尽那只是假象。

    例如，沉浸在的幻梦之。

    傍晚，天又变得黑，开始起小雨来。段云琦撑着伞站在报馆外，睛直勾勾盯着里，望穿。

    报馆里走一个个才班的人，都用惊奇又暧昧的神望着他，他依旧视若无睹，旁边跟着他的司机可就站不住了，燥得慌：少爷，你都在这里等了好几天了，人家又不搭理你，何必自讨没趣！

    段云琦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报馆的大门，怔怔：那她为何不搭理我呢？

    可能是......少爷你不会哄女人。

    段云琦闻言一愣，视线总算从报馆大门挪到司机上：怎么哄？没人教过我。

    司机摸了摸鼻，：我哄我家那位嘛，都是给她唱首歌，送束。

    段云琦灵机一动，促：她跟我说过喜杏！你快去给我一束来。

    司机叫苦不迭，没想到自己说的话还得自己来兑现，赶忙随便找人家，买了满满一束人家的杏回来。

    段云琦接过他手的杏，又借着车窗理了理发和衣襟，不错，他还是俊的。端详了半晌，司机忽然推推他肩膀：少爷，人来了！

    段云琦往报馆一看，只见梁笙撑了把油纸伞从屋檐来，雨丝如雾，缠绕在她的眉目间，几分若即若离的意味。

    只一，三魂六魄就丢到了爪哇国，他上拿着朝她走过去，但她看也未看他一，叫了辆三车坐上去。

    段云琦疑心她没看见他，于是把伞丢到一边，跟在那辆三车后面跑起来，喊了一两声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梁笙置之不理，但坐在前的三车夫问了她一句：小，那人在车后跟着呢，不停么？

    她把伞搁在车上，捋了捋微微的发，音冷清：不必理他，骑快些就是。

    那车夫使力蹬了一会儿车，瞥了一车上的镜，发现那人竟还跟在后面跑，不由得又和梁笙说了一句：哎！我跑三这么多年，就没见过这么痴心的。

    梁笙心一震，她探去看，发现段云琦果然还跟在三车后面跑，整个人浑透，西服皱成一团，一贯细打理的黑发也得七八糟的，淋得像满泥的浪狗，被主人遗弃了的。

    她终究心了，叫那三车夫停，打伞了车。

    段云琦着气追上来，却不敢靠近她，只站在伞外，细密的雨滴洒在他的上，悄无声息地。梁笙正说话，他却先开了，连珠炮说了一大堆，把一肚的话全倒了来：我知，你嫌我不会说话，嫌我无墨，但我已经开始认真看书了，他们都夸我学得快。而且你若真的不喜，我也可以什么都不说......

    他边说着，边把藏在衣里的杏拿来，递到她前。尽他上又又，一片狼藉，但那杏因被他衣服挡着，依旧是颜白如新雪，散发着清幽的芳香。

    雨顺着他的眶到边，倒像是心碎的泪，他却仍然痴痴望着她：只是别把我丢了，好不好？

    梁笙抬眸看了他，又垂眸看了那束杏，轻启，竟是一个字也说不来。

    只得走到他的边，接过，把伞举过他的，轻轻叹了气。

    本来就傻，淋多了更傻可怎么办？

    他漉漉的手掌覆上了她握着伞的手，眸亮晶晶的，一派喜：你聪明就好了。

    浪小傻狗返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