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番春暮(民国NPH) - 心事成灰(xia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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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(依旧是观澜视角)

    民国二十六年,战争爆发,父亲被任命为军,几个月难得回家一次。

    申城开始变得混嘈杂,每日都能听到尖利刺耳的警报声,尾画着红太的日本飞机在天上飞过,嗡嗡作响。炸弹的爆裂声,人们惊慌失措的尖叫声随即响起,对死亡和沦陷的恐惧拖着黑影近他们每一个人,生死已不能由自己决定。

    父亲偶尔归家,他会买上一些酒和小菜回来,脸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,似乎没有被战损伤分毫。

    他望着满面尘霜的父亲,愁眉锁的母亲,还有依然朝气蓬的秋琳,心里到些许安,至少他们家还是团圆的。

    但父亲还是牺牲了,母亲一听到消息,当即面青白地昏倒在地,他和秋琳不分昼夜地照料她,后来她醒了,总是一个人坐在房里,看着父亲的照片放声恸哭。

    再后来,秋琳也死了,她很喜家门路边那一片茂密的洋梧桐树,每到秋季,树上就会坠一片片金黄的秋叶,像翩跹的蝴蝶,飞舞在空。她喜在这样的路上走,偶尔会捡拾几片叶夹在书页里。

    秋琳事后,母亲拒绝见他,他只能坐在那片洋梧桐树椅上,怔怔地抬,望着天上漫天飞舞的秋叶。

    他忽然看见了梁笙。

    这几年梁笙变化极大,梁煦死后,她上原有的天真消失殆尽,变得世故冷漠,但也越来越有一靡丽的,令人联想到被朽坏的华丽锦袍,在腐烂,在消散,也依旧是丽的。

    他见到她这样,只觉得怅然痛心,再一次见识到时间和命运残酷的力量。

    可自己又何尝不是呢?

    她坐在椅的另一边,沉默良久,两人之间只隔了几寸余的距离,却遥远得像隔了一不可跨越的天堑一样。

    她终于声线颤抖地开:“大哥,你为什么要投靠日本人,你难不知,秋琳也是被他们害死的吗?”

    他什么也没回答,只是俯,两手撑着脸,心里充满了无法诉说的痛苦,国仇家恨,悲愤难言。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他低声对她

    这不是她想要的回答,她倏地站起也不回地走了。

    他常常偷偷跑去看母亲,在傍晚天微暗的时分,隐藏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,向这个回不去的家投去看似不经意的一瞥。

    母亲总是在窗望着,望着初洋梧桐冒的绿芽,盛夏蓝茫茫的大海,秋金叶闪烁的光影年复一年,日复一日,大海都是波涛翻转,暗拍岸,总是她一个人。她喃喃自语,凝望,好像在等待父亲或者秋琳回来,带她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孤独之地。

    这场战争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一切,她的脊背越来越佝偻,发越来越白,神智也越来越不清晰,几乎记不清所有的人、所有的事,但仍然记得他是不能见的耻辱,抹不去的污

    因为他对她、对这个家而言,是最大的背叛。

    直到去世那天,母亲仍旧不肯让他见最后一面。他跪在门外,从天未明亮的凌晨跪到夜,从无光到无光的黑暗。

    里面突然响起梁笙隐忍的哭声,他重重垂,呆呆盯着地面,到自己的脊梁骨被一节节从来,每一节都残留着血与,被战争无倾轧,化作轻浮的粉末。

    天黑了,海浪喧嚣,夜重。

    他再次回到家,打开灯,暗的灯照,屋摆设依稀如前,恍如昨日。

    忽地听见一段优畅的钢琴声,他走到琴房,看见秋琳在弹琴,梁笙站在她畔,偶尔弯腰去看琴谱,但大多数时候,她都是沉浸在妙的乐声,神陶醉。母亲和父亲坐在不远聊天,时不时抬望两个女孩,会心地一笑。

    灯火微动,将她们都笼在朦胧而甜的光芒里。这宛若梦幻的旧日光景。

    琴声戛然而止,窗外月光染了一地的清霜。晚风来,卷着帘冉冉飘动。

    钢琴上,那泛黄的琴谱在温页页飘拂,窸窣作响,像枯萎的秋叶,死去的蝴蝶。

    ——前一个人也没有,也不会再有。

    他伸手,指尖轻轻颤抖,缓缓抚过钢琴,手尽是厚重尘埃。

    易主楼台常似梦。

    依人心事,总如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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