烧伤（校园 1v1） - 145）、季风雨（完结）

    何梁留的最后一天。黄昏苍老而，橘的光透过玻璃窗，在厨房岛台、地板围成一块四边形的影，像老相机胶卷的质地。何梁正在洗碗，额冒汗，双手泡在槽里，拿着碗，耐心搓开边沿的油渍。很少有人能够在恶劣环境还这样从容不迫。这是何梁专有的。像往常一样，唐元背靠在岛台，陪在一旁。以往两人总是避免不了谈笑几句，再讨论一顿要吃什么。但今天只有哗哗的声。谁都没有说话。漂浮在空气，让人呼都困难。汗在何梁的某发梢累积成晶莹的珠，良久，唐元忽然开，间涌起沙哑和酸涩，“洗么？”何梁用手肘揩了把脸，“嗯？”“我给你洗吧。”唐元只重复着，没有任何理由。但两人都猜得到是因为临别的难舍难分。鸽灰的傍晚，园里突然支起了一个脸盆架，架上放着，何梁披着张巾，弓着脖，努力压低。唐元站在他旁，捧起往他上浇。她的指尖钻他的发丛，在他的每一寸缓慢地着。唐元没给人洗过，动作迟缓，但何梁永远都乖乖不动，承受着她时轻时重的力。何梁的骨生得好，唐元一边抚摸，一边说：“最开始我就觉得你得好看。但你穿得好烂好单调，我就特别想给你穿搭，从到脚。”“但你的自尊心又得很。”唐元继续回忆，“所以我想了想，还是只给你买了鞋。但其实我想把你全都换掉。”意逐渐褪却，傍晚变得温柔起来，空也扬起白泡泡，就像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尽，收音机里的女声还慵懒哼着：“andilprenddanssesbras当他轻拥我怀’ilparletoutbas低声对我细语jevoisvieenrose我的前便浮现玫瑰的人生。”突然，何梁一把环住唐元，也不上的把衣服脏了，她的腰肢很，让人一抱就上瘾，恨不得陷在那温柔的腰窝里。“我们结婚吧。”晚上是最后尽释放的时刻。两人赤的缠在一起。唐元趴在床上，何梁便从后面去，也趴在她上。就这样重迭着，两躯仿佛天生就镶嵌在一起。何梁和唐元十指相扣，还在动。释放完后，他取自己指的戒指，将这枚冰凉唐元手心。“这次来我不确定你的生活状态，也不敢贸然带着盒戒指过来。”他停顿一，率先嘲笑起自己，“…我怕，我是小丑。”他对她永远信心不足，只会将自己致地包装好送到她面前，由她丢弃或收。他回想起了和她的，往昔那不可自的痛苦、酸涩和甜在胃里翻。像同时了糖和毒药。这几天的甜本不够治愈，永远都不够。“元，我走了十年才到你边。”“我希望你自由，也希望你不觉得我的加打搅了你的自由。我比任何人都渴盼你飞，但只乞求你在飞翔的时候能回看一我。回馈我一幸福吧，求你，我也会让你到幸福和快乐，我保证。”唐元握住这枚戒指，冰冷的金属已经被她的温捂了，但的质地还刺着她的手。她用力握住，像是在通过手心之痛受他的痛。慢慢的，她将这枚戒指上自己的指。何梁手上的两枚素圈是一样的款式，她一枚在指上，他也有一枚在指上。就像从此给两个人都标记，即使再分散、零落也能找到彼此。何梁离开之后，西贡漫的雨季。季风雨没有休止，他的归期也不知尽。但唐元知，他们两人在同一片天空，呼着同一空气。她再不是那个安全缺失的姑娘，空来的日，她独自去往各个城市和国家探险，斯里兰卡、来、印尼、古。在逛商场和纪念品店时，她总会看到自己手上的戒指，再一买一份一模一样的。周五那天，学校的老师组织去湄公河叁角洲某片农村行公益活动。那儿建在平地的连绵小山上，地势坎坷，何况，还在雨季，没多少人愿意去。但唐元背着教，起当地人常用的斗笠，骑上托发了。她现在是学校公认最有活力、最大胆、最勇敢的老师。有这些品质在闪闪发光，她的貌早不知在何时褪却成一个最普通的因。村民都善良且心，一天来，不仅认真学了汉语文化，还邀老师们留来过夜，“雨季山路难行，天快黑了，明天再离开吧。”

    唐元和几位同事对视一番，同时摇了摇，鞠了一躬，说：“c??nb?n（谢谢）。”留住宿并不方便，大家还是决定在天黑之前赶回去。现在雨已经小了很多。心的男同事担心女生力不够，邀唐元和他共乘一骑。唐元也担心山路难行，并没有拒绝死，只说：“我们去再看。”雨雾还蒙在空，泥土松，林的脚印都蓄满了。所幸车辆行驶的路是的泥地。天空在茂林显得格外暗。远似乎有托车引擎发的声音，像纤夫的嘶嚎，亢而有力。傍晚怎么还会有人上山？雨季，村民一般日落后就已不大活动。唐元和几位同事循着声音往上山的路望去。车声越来越响，大家在看清来人后纷纷对唐元一个惊诧、羡慕的神，“哟，这不是唐元的男朋友吗。”众人还记得之前对何梁的印象，英俊面的英。却不想，英原来也可以这么接地气。雨幕，何梁着盔，骑着山托而来，后溅起的泥。“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了？”有人问唐元。唐元没法回答，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何梁会突然现。但同事们已经识相地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了唐元，在给何梁打了声招呼后，先行山了。“你怎么来了？”唐元问，傻站在原地，脑还是他刚才踏雨而来的模样。她在二十八岁的他上，看到了十八岁的他。何梁把带来的雨衣给她披上，“最近在加尔各答设了件工业园，我过来把关。顺便…来找你。”今早刚到胡志明市，他就听学校说她去村里公益了。山路狭窄陡峭，汽车并不好走，他便临时借了辆托车来接人。尽唐元也成了骑车的老手，但何梁仍像以前一样，把车后座，再轻轻将她抱了上去。在他面前，她永远是那个可以不动一手指，静待享受的公主。何梁也骑上了车，唐元从后环住他的腰，听到他说，“我们回家吧。”还有漫的时间，穿过这片雨林，他们可以吃上一顿很好的晚餐，喝卡壶煮的新鲜咖啡，随后听着收音机里的法国香颂，在音乐和雨声无休止的。唐元笑意再也掩饰不住，“让我看看你车技退步了没。”“其实，比起坐你的副驾驶，我更喜坐你后座。”何梁被她逗笑了，衣兜里鼓一个四四方方的戒指盒。那是他在黎珠宝商私人订制的，几天前才拿到。他踩发动机，托车烟囱随之冒黑烟。地上是被雨蛀的小坑和冒起的碎石，车磕磕盼盼地旋转起来。天黑了，托车大灯亮起，在村野路上飞闪。唐元想起了的诗，也是它给的灵：那些闪电指向你，星星最明亮的一面向你，疯狂的雷声指向你，怎能期待一座城市有雨，有乌云，同时又有星?积的路面上，开车像划船，显然安全岛并不是岸，整个夏天最净的一刻，艰难的一刻持续前知雨日的星星，藏在你手。——林婉瑜《那些闪电指向你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