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p>
“我已经出门了。”</p>
<p> “下雨。”</p>
<p> 昏昏沉沉的时候，忽然那样不顾一切，刘小白躲过了汪艳雯形同虚设的看护，他在半夜溜出家门去，踩着地面上反光的雨水。</p>
<p> 倒是不用打伞的。</p>
<p> 城市还没睡去，一千家酒吧茶室里，有众人各自的故事，黑色和小雨紧密相贴，多了那样一些薄瘦缠绵的美，还有两分凄凉。</p>
<p> 围巾在刘小白脖子周围，像松软堆起的雪。</p>
<p> 他冰冷潮湿的指腹
碰着手机屏幕，当几个字全部敲下的时候，却有种人生乱掉的错觉，他没时间思虑一切后果，他只想占有。</p>
<p> 张念从沙发里猛地站起来，捧着手机一言不发，张奇不经意地，仰头去看他。</p>
<p> 刘小白问：“你喜欢我吗？喜欢吗？”</p>
<p> “怎么了？”张奇把剥好的榛子摆放在面前的盘子里。</p>
<p> 张念走路带风，把手机塞进裤兜里后，只留下了一句：“没事。”</p>
<p> 不过他没有忘记带拓展卷的答案，要卷好了，塞在厚外套的口袋里；院子里很空，隐藏在绿植之间的、小区的路也很空，那些针一样纤细的雨珠砸在鼻梁上了，令人从昏迷的黑夜里清醒了。</p>
<p> 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二十四小时营业，在很多时候，这里是刘小白等待张念的地方，蓝色门头亮着冷清泛白的光，在掉落的雨珠中晕开了。</p>
<p> 刘小白就站在便利店门前的不远
，穿得很厚，可是没有打伞，路灯不是过分明亮的，人的脸上，暗光和亮光相接。</p>
<p> 张念接下去的几步有些慢，他的手塞在厚外套的衣兜里，把那张卷起来的答案纸握紧了。</p>
<p> “拓展卷的答案。”张念说。</p>
<p> 他握着那张卷起来的纸，像在完成什么神圣的交接仪式，无论是表
还是站姿都很庄重；刘小白的视线又飘向旁边去了，不敢看他。</p>
<p> 雨仿佛也在庄重地掉落着。</p>
<p> 车辆从公路上驶过，轮胎挤压着湿润的路面，似乎是在胶着的前一刻分离开，再刺进耳朵里。</p>
<p> 刘小白过来了，他走得不十分快，帆布鞋的白色部分沾着浅褐色的泥水，他在五秒钟内到了张念面前，抬起头看他。</p>
<p> “什么意思？”张念的笑掩藏在眼神深了，他忽然就故作严肃着，问他。</p>
<p> 雨掉在两个人的头发上，集成白色的水珠，像雾，有种清透的朦胧感，刘小白没伸手去接张念手上的纸，他轻歪着头，也不笑。</p>
<p> 问：“你觉得呢？”</p>
<p> 张念并没有回应，他大概在心里反复思虑了一千次接下去该做什么，可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了，他要说的太多，一时间纠缠起来了。</p>
<p> 刘小白转头看着不远西式建筑的尖顶，他的手别进羽绒服的口袋里，下巴被缠绕的围巾湮没，他的嘴巴抿成了一条没用颜色的线。</p>
<p> “你何必呢，我又何必？我做了一辈子最没脑子的事，你说得挺对，我是真的没脑子。”刘小白在自我批评的时候，总盯着低矮树丛的叶片在看，他点了点下巴，于是不在说话了。</p>
<p> 张念举着那张纸的手，已经开始颤抖发酸了。</p>
<p> 他预备抬起手去，将刘小白围巾边缘的乱线扯掉，他还在担忧着，怕自己做了出格举动之后会吓到他……张念轻吁出一口气，他也抿着嘴巴了。</p>
<p> 细雨中有偶然的一大颗，忽然落下来，砸在了刘小白的鞋头上，他动了动脚，然后抬起眼睛去，注视着张念。</p>
<p> 刘小白的眉头是轻锁的，神色里仿佛有了太多的质问，又似乎是种掩藏在冷漠中的娇气；他忽然就不像那个故作粗心的高中男生，不像校足球队的前主力。</p>
<p> 他像在夜里忽然静默下来，睡眠时候还在探听世界的蓝色玻璃容器。</p>
<p> 他凑上去，坚定地、忽然地用嘴唇贴上了张念的嘴唇。</p>
<p> 风惊动了落水的树叶，水珠忽然纷纷扰扰地落了很多下来，附着在人的眼皮上了，比喊味道苦涩的滴眼液还冰。</p>
<p> 张念收回了举着那张纸的手。</p>
<p> 刘小白走了，大概很慌张和羞怯，他转过身去，坚定地沿着路边走，他甚至小跑起来，跑了几步又停下来，继续走着。</p>
<p> 张念追他，喊道：“怎么回事啊你？亲了不认账对吗？”</p>
<p> 路边的暗还有零星的行人，倦意旋转在雨夜的上空，刘小白被追赶上来的张念扯住了袖子，他几乎被拎着，转了个圈。</p>
<p> “没不认账。”</p>
<p> “喜欢。”张念说着话，忽然抓住了刘小白泛冰的右手，攥紧了。</p>
<p> 刘小白从衣袋里摸出了新手机，他点亮了屏幕，把它递到张念眼前来。</p>
<p> 在笑的刘小白，脸庞上是来自路灯的光晕，他的右手被张念用力扯着，去摸张念冰凉的脸颊，两个人没谁是温柔的，动作中是生涩和强硬。</p>
<p> 太突然了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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