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二月不冻港 - 第二十九章 除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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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下山以后,楚寒嚷嚷着要学枪。

    飞鸟从低空掠过,在院子里,陆琛把枪眼瞄准天上,在扣动扳机之前,枪被楚寒按了下去。他说这样太血腥,容易勾起陆琛不好的回忆。

    “你就教我怎么用,我试着打那棵树。”楚寒指着五米外一杆光秃秃的老树说。树粗壮,枝节硕大,像在以敞开的怀抱迎接子弹。

    陆琛简单交代几句,然后把枪递到楚寒手里,贴在他身后跟他一道瞄准树。陆老师不忘言传:“肩膀放松,背挺直,挺胸收腹。”

    那一杆细瘦的腰肢绷得紧紧的,好像还有点哆嗦,目光下移,陆琛舔了舔唇,忍不住扬手拍了一下那人身后,调笑说:“叫你收腹,你撅什么屁股。”

    这一下给小朋友吓得不轻,手里的枪险些走火,楚寒惊叫一声,回头瞪陆琛:“你嘛?”

    “你。”陆琛扯着懒散的荤腔,却没半点儿调的意思,板正楚寒的身子,扶着他手肘瞄准前方,“你太紧张了,放松。”

    楚寒嘟囔:“我第一次嘛。”

    陆琛咬了一下他耳朵,说:“第一次做时都没见你这么紧张。”

    老树到底被穿了个窟窿,张峰赶集回来后见这景象,说枪眼坏了风水,气得直跳脚。陆琛摸着结实的树,说洞不没漏吗,枪子嵌在里头呢,还笑张峰迷信。

    张峰从大包小裹里翻出新买的两双红袜子扔他怀里,说我就是迷信怎么着了,后天除夕夜,你俩记得穿红。

    陆琛捂着肚子笑,指尖的烟一抖一抖的,烟灰落了一裤子:“你怎么不穿个红棉袄绿棉裤,那才喜庆。”

    张峰啐了他一口,拎着一兜子文房四宝骂骂咧咧进屋。后天是除夕,他要自己写春联贴,这样有年味儿。

    其实东北的底色不是红配绿,是群青。年三十前一天,楚寒跟陆琛去村口赶集,最里的一家摊子卖棉被,一匹匹靛蓝的褥子排列整齐,被面儿绣的是怒放的牡丹。楚寒还是喜欢张峰家炕上那条被褥,两只翠鸟藏在群青色的褶皱里,喙与喙依偎在一起。

    路上行人不少,大冷天的也不嫌冻,穿梭在集市置办年货;店主把压箱底的货拿出来卖,跟买家互侃,碰着眼力好的、嘴皮子厉害的,伸手一捻布面,来一句“呀,你这布一股旧味儿”,他们就得把积货倒贴钱卖——没办法,总比砸手里强。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,陆琛跟楚寒沿街走,一家一家看,快出来的时候,手里提着一只大红灯笼和两幅门神,还有两双厚厚的手闷子。先前的手套爬山时被雪水浸脏,陆琛买了新的,叫楚寒穿戴好。

    “咦,戴这个我都提不了东西了。”楚寒的手象征性地勾了两下塑料袋子,就跑到一边躲懒。陆琛一边跟卖鱼的老板胡侃,一边瞄着楚寒的动向,见小朋友从兜里拿出手机,圆润的手套搁屏幕上按来按去,无果,索性叼着手套扯下来,这才把消息发出去。

    他往三人群聊里发了许多照片——北国的雪、狗拉爬犁、小孩儿抽冰嘎、张峰的狗皮帽子......施雪倩连连称赞,曹俊回了一个“哇塞”,然后就把话题扯到楚寒跟他哥的二人世界去,还往往伴着些少儿不宜的内容。楚寒按灭手机,啪嗒啪嗒跑到陆琛旁边,跟他一起看店老板从盆里捉住一只活鲤鱼扔到案板上,问他们要不要现在杀。

    “现在宰嘞,帮你磕鱼鳞,不要钱。”老板热地说,笑得有些憨。

    腹白的活鲤因缺水扑腾个不停,鱼鳍啪啪拍打案板,鱼嘴一张一合,垂死呼吸。楚寒牵了牵陆琛的手,小声说:“哥,它好可怜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咱先不杀了吧,”

    陆琛也是第一次见活鱼,指着地上脏兮兮的大红盆,说要把鱼放家里养两天,问能不能把盆也卖给自己。

    盆又脏又破,店老板不肯多收一分钱,把他们请走之前还要热地拜早年。于是楚寒傻兮兮地端着大盆走在街上,陆琛要帮他拿,他不让,要陆琛找家店吃午饭,他想喝羊汤。

    大多数店都关起门来准备过年,整条街上只有最南边一家还开着,正好是卖羊汤的。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羊膻味儿,却没什么客人,桌椅油光锃亮,也不知是擦的,还是被羊油熏的。楚寒在门口拐了拐陆琛的胳膊肘,说这环境你能行吗。陆琛的洁癖好个七七八八,人也没那么讲究了,长腿一迈择了个靠暖气靠窗的风水宝地坐。楚寒坐去他对面,一边招呼店小二点菜,一边拿抽纸死命揩桌上的油渍——尤其是陆琛那面。

    系着围裙的店员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,眼窝深陷下去,嘴唇尤其白。陆琛问他大过年的脸色咋这么难看,他忙说没事。等两位客人在菜单上勾画好,他又急忙打了后厨的帘子钻进去,唯恐耽搁了什么似的。

    这一顿饭吃的中规中矩,虽然四下里没人,但毕竟是在外面,楚寒腆不起脸要陆琛喂,只偷偷在桌下用脚勾陆琛的裤腿。陆琛从碗边儿抬头,隔着膻味儿的热气懒懒散散斜他一眼,威吓说:“你这挨揍没够的屁股又欠抽了不是?”

    “那你打它啊,打完再它,把通红的屁股艹烂。”

    楚寒用筷子勾起他下巴,一双细眸眼波流转,撩得人直犯痒。

    陆琛勾了勾唇,穿过一桌子蒸腾的热气跟他咬耳朵:“就在这儿把你裤子扒光,内裤撕成两瓣,用手边揉边揍,屁股沟都抽红。”

    “你...!”

    论开荤腔,陆琛这个老流氓从未败下阵过。楚寒被说得抖了抖,羞得耳朵根通红。

    结账时店老板才从后厨慢吞吞出来,脸色也是煞白。陆琛寻思这屋里也不冷,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活不起似的,接过老板递来的账单一看,骇了一大跳。

    两碗羊汤一盘花生米一道炝拌菜,要五万。陆琛掀起眼皮看他,手指点着前台的桌子,说你们这儿是黑店。

    “放你娘的屁,我们这儿可是正经招牌。”老板提起嗓门,却没什么气势,显得有些诡异。

    “怎么说话呢你!”楚寒上前一步,被陆琛拦下来,那人把拳头按得咔吧响,冷笑着说:“宰客宰到黑帮老大头上,你可真行。”

    男人被骇到似的,看着步步紧的陆琛,紧张地直咽口水:“大兄弟,别冲动,别冲动...”随即挨了一拳头,后背撞在啤酒柜子上,撞出一片闷闷的声响。他顾不上反击,从地上爬起来,眼神飘忽,冲楼上高呼着,“楼上的大哥,你快下来啊!”

    “咋了这是?”一个高大的男人从二楼下来,把木楼梯踩得嘎吱作响,看清闹腾的声源的瞬间讶异地挑眉,“陆哥?”

    陆琛也一愣,良久才唤来人,“阿虎?”又问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
    他知道魏虎老家在东北,但肯定不是这个村这个屯。

    “顾蔷家在这儿,她弟离家出走了,不知去向,我就寻思过来帮她一起找。”魏虎不好意思地挠头,“你知道的陆哥,我没亲人,在哪儿过年都一样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,顾蔷也从楼上下来,一双眼肿得跟桃似的,声音也带点儿哭腔,把警员证拍到店老板面前,瞪眼叉腰:“说吧,第几次宰客了?”

    老板连连求饶,就差当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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